呀”一聲。小啞巴欣喜的抬起了頭,扭轉望去。方丈推門走了出來,將寺廟中最後一把破舊的油傘贈給了小啞巴。“回去吧,孩子,你一直待在這裡的話,你會害了他的。”小啞巴拉了拉方丈的衣袖,又跪著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,癡癡的往著寺廟裡看了看,拿著油傘離開了……6.門。又被敲響了。小和尚知道——是小啞巴,頹然無力的趴於池子邊上,右手癱軟的垂進了水裡。池中蓮花漸漸枯死消亡,菩提也不再枝繁葉茂,隻剩無葉的枝椏,縱橫交錯...-
1.
“你聽說過鬼謀?”
“那是什麼東西?”
“那不是東西,是一個組織,亦或是一個人的稱呼,因為是連接人與鬼與神之間的媒介,所以人們習慣將其稱為鬼謀。”
2.
女孩揹著寬於肩脊幾倍的玄色收納袋,載滿了燈籠,書籍等雜物。在最後一隻腳踏進高聳入雲的城門一刻,後仰著頭,鼓足氣的疾呼了起來。
“哇哇哇噢噢噢!這洛陽都城也也也也也太——繁華了吧!簡直是人間天堂啊!”
刺耳的尖叫聲唬得城邊兩個昏昏欲睡的守衛即可持起紅纓槍,嚴陣以待,得知是鄉下丫頭的大驚小怪,相對無言,繼續懶散無力的抱著紅纓槍打瞌。
女孩急不可耐的穿梭於熙攘,喧鬨人群間。
一會兒看看人們纖細的腰肢,一會兒聞聞人們身上的香味,攤位上即使是些普通物件,在女孩眼中,皆是些新奇玩意兒,上等品。
“蜀神山什麼時候見過這等光景——啊啊啊啊!這是什麼!啊啊啊啊!那是什麼!啊啊啊啊!這是什麼!啊啊啊啊!那是什麼?”
女孩嘰嘰喳喳的重複著。
“啊呀!了不得,了不得,姑娘好眼力啊,這可是我們店新進的眼影盤。”
女孩雖著粗糙棕灰麻衣,但見女孩生得精緻,又有傢什挾持加身,定然少不了銀兩,久經沙場的老闆立即招攬了起來。
“眼,眼影盤?”女孩拾起鏤有花紋藤枝的眼影盤,眯眼瞧望,“這小東西有什麼神奇的功效嗎?”
“啊喲!神奇嘍!”老闆不曾想竟是個目不識丁的野丫頭。
“嗯?怎般說法?”
“姑娘可曾聽說過張僧繇在金陵安樂寺壁上畫了四條龍,不點眼睛的故事?”
“聽說過,這之間有什麼聯絡嗎?”女孩點點頭,她雖不識胭脂粉末,卻對書籍情有獨鐘,時常幻想著書中的廣闊世界。
“這小東西啊——便有那畫龍點睛之效喲。”
“誒!這麼神奇的嗎?”女孩驚歎,再次對眼細觀。
“嗯,姑娘不信?”
“啊,冇有,冇有……”女孩立即慌張的擺弄著手,對於老闆的熱情,顯得不知所措,“既然這麼神奇,多少錢?我要了。”
女孩取出一袋銀兩,瞬時折煞老闆之眼,見其好騙,便繼續推銷道:“啊呀,姑娘果然出手大方唷,不過啊,我還是有一說一,姑娘既然選擇我們店這款新進的紅色眼影,那也就必然少不了這款胭脂紅,二者相輔相成,缺一不可啊。”
“啊,是嘛!說得好像也冇錯,那麼——這個我也要了,一共多少錢?”
“姑娘如此信得過我,我也不能憋著,掖著,藏著了,其實我這裡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建議,不知姑娘可願聽否?”
“啊,哈哈,是嘛,你說。”
“姑娘你看啊,眼影有了,胭脂也有了,姑娘可還覺得差些什麼?”
“嗯,什麼?”女孩困惑的眨巴著眼睛,對於差的東西,他永遠不知。
“啊呀,衣服啊!姑娘當然還差一件配這些東西的衣服啊!姑娘想想,那有灰色配紅色的妝容啊!”
女孩看了看身上的粗布麻衣,用拇指與食指相互摩挲著下頦,故作沉思道:“好像聽起來挺有道理的,那麼——依老闆看,覺得我適合什麼樣款式的衣服呢?”
“姑娘生得膚白貌美,身材苗條,眼中脈脈含情,聲音娓娓動聽,人又溫柔敦厚……”
“嘿嘿,誇得我怪不好意思的,往日裡都冇人這麼說過一言半句。”
“啊呀,句句屬實,句句屬實啊,騙姑娘半句,天打雷劈喲!照我看呀,就屬這件紅綢畫服,就非常適合姑娘,不大不小,顏色又與眼影,胭脂相搭。”
“既然如此,那這個我也要了。”
“喂!”一隻飛狸突的從女孩後背冒出,一臉不樂意的雙手抱於胸前,搖晃著細長的尾巴,對女孩種種“過度消費”的行為感到不滿。
“後堂有試衣間,姑娘要一試?”
“喂!喂!”喊了個閉門羹。
“誒?可以嗎?”
“這有何不可,姑娘買了小店這麼多東西,不留給姑娘用,留給誰用啊!”
“喂!喂!喂!”越發不耐煩。
“哈哈,那就多謝老闆了。”
女孩取過衣服,飛狸一下飛到女孩麵前,擋住去路,氣憤道:“喂!我說你也別隻顧著玩啊!咱們此次可是帶著任務來的!你可彆忘了!”
“啊呀!”女孩一下學起老闆南腔北調的口音,抱著衣服,咧嘴一笑道,“放心吧,忘不了的,即使忘了你——也不可能忘掉任務的,我去換衣服了。”
女孩出來時,不僅換了衣服,還輕抹了點脂粉,卻將眼影塗得厚重,堆積在眼角。
老闆呆了神,恍若由呆板小妹變成了禦姐風範。
然而,剛付完銀兩走出店門,便又恢複本性。
“啊啊啊啊啊!是什麼!是什麼!是什麼這麼香啊!誘人!太誘人了!這麼誘人啊!哇哇哇,香噴噴的美食啊。口水都快流出來了!”
“老闆,再來一籠嬌耳。”
“好嘞!”
女孩立馬趴在攤鋪旁。
“啊啊啊!老闆!老闆!也給我一籠這像耳朵的東西唄!”
“哈哈哈哈,客人真幽默,這叫嬌耳。”
“嬌耳?那就麻煩老闆也給我來一籠唄!”
“冇問題!小心燙!”
女孩激動的抱著嬌耳盒子,快速找了個空置座位,持竹箸夾了一個投入口中。
“嗯啊啊啊!好吃!好吃誒!不遊曆山水,那知人間美味啊!”女孩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。
“誒誒誒誒誒!我說你別隻顧著吃玩啊!正事要緊!你知不知道噯!”飛狸撇著嘴。
“嘿嘿,知道知道,這不——來了嗎!”盒子空空如也,女孩也慢慢放下了筷子。
但聞嗩呐聲聲,敲鑼打鼓。
一對對衣著怪異的迎親隊伍慢慢出現跟前,唯一與眾不同的是——
人人皆帶著人鬼妖魔麵具,打著紅白燈籠,高舉紅白幡,是喜事亦是喪事,一對人馬抬著紅轎,一對人馬架著棺槨。
人們聽著道人念著怪誕咒語,紛紛大繞其道,交頭接耳的談論著。
沐府宰相公子因病去世,“費心費力”的為孩子舉辦冥婚,至於目的為何,大家也心知肚明——
3.
“啊唔!好無聊!什麼時候結束啊!”
天氣煩悶,乾燥,女孩萎靡不振的抱著樹乾發牢騷,又百無聊賴的用首撞擊樹乾。
“……嘟嘟嘟……噗噗噗……”目光無神疲憊,無所事事的用食指上下玩弄著雙唇,發出魚吐泡音。
“啊嗚!”飛狸打著哈欠,遭不住女孩的神經叨叨,兀自睏倦的飛至樹梢頂端,恣意的往下垂著爪掌與小足,吹著微風,悠哉睡去。
女孩被拋棄,將雙手放在臉上,拉聳著皮膚,眼眶被活活拉出彎月血肉,快速吞吐著舌頭,與空氣打起了節拍。
結果不小心吸入了一隻剛從野百合花叢中飛出的蜜蜂,女孩立即眼尖的合攏嘴,在嘴裡反反覆覆的咀嚼了一會兒,雙頰一下變得紅潤有光澤,雙手由下頤捧著臉龐,表情接近嫵媚。
“啊!好甜!好吃!”再依依不捨的吐出舌頭。
蜜蜂斜著眼珠,抱著幾雙手臂,踏著一隻腳,要女孩給個交代。
“嘿嘿!你也太不小心了吧!多虧你遇見的是我,吃你幾滴蜂蜜,當然是作為懲罰了!”
“再說了,你還得高興我的不殺之恩纔是。”女孩舌頭伸出,說話有些含糊不清。
“啊啊啊!疼!疼死我了!”蜜蜂快速拔出後脊小叉,一尖鋼下去,乘女孩伸回舌頭間,飛走了。
“可惡,可惡,可惡至極!不知好歹的東西!忘恩負義的東西!得寸進尺的東西!好心當做驢肝肺!狗咬呂洞賓,不識好人心!哼!”女孩跺著腳,不停的用手扇著舌頭。
飛狸知道女孩又在自我找茬,捂著耳朵,搖著尾巴,翻身繼續酣睡……
不知過了多久,黃昏送走了白晝,迎來了星光點點,明月初生,隱冇的動物開始遊走,鳴叫,呼朋引伴,開起了茶話會。
忽的,一聲嗩呐長嘯,本是聒噪的仲夏夜瞬間歸於寂靜,動植物借屏息凝神,人們打著燈籠,陸陸續續的離開了——
“嘿嘿,終於該我的傢夥上場了!”女孩用腳彈起一塊石子,猛然一踢,石子快速砸向入夢中尋愛的飛狸。
“好吃懶惰的傢夥,該起來乾活了,還好意思說。”
受了驚嚇的飛狸虧得手疾眼快的抓住脫了枝的樹皮,不至於摔成肉醬,麻木,僵硬的翅膀尚且處在衝緩期。
女孩用打火石點燃燈籠,慢慢扒開雜亂不堪的灌木叢。
一到達目的地,立即瀟灑轉身,單手熟稔的放下收納袋。
但見其剛一與地相觸,瞬時地動山搖,許久恢複如初,顯而易見,收納袋的重量不止千斤這麼簡單。
女孩放下燈籠,探頭往裡翻找著——
“哈,找到了!”直到從中取出一把手柄齊胸的鏟子。
“……嗬嗬,真有你的,什麼雜七雜八的東西都塞進裡麵!明明是容下百物妖魔的收納袋,現今竟與普通布袋冇什麼兩樣。”飛狸想到被女孩玩壞的東西少說百件,經不住搖頭感歎。
“戚!什麼雜七雜八的東西啊!這叫未雨綢繆,你懂什麼!”女孩對著飛狸帥氣的用大拇指抹了一下鼻子,粗野的扛著鏟子,大搖大擺的朝著新起的墓地走去。
女孩將鏟子往墓地上一插,用腳往下一踩,輕輕吐出一口氣,輕輕吸入一口氣,循環往複,乍然奮起大叫。
“啊啊!啊啊啊!啊!”
瘋狂的撅土“勇士”,與先前判若兩人。
雖說女孩並非大家閨秀,但安靜時還是可以看到與生俱來的淑女範,臉蛋也生的精緻。
現今卻完全尋不到一絲文雅,然而不到三十秒,便撅到了棺板,用鏟子一翹,棺蓋翻飛砸開在地。
“拿燈籠過來!”女孩吐出剛剛深憋著的氣,伸手撫去額角虛假的汗珠。
飛狸擎來燈籠,女孩將其探進棺材中檢視,疑惑道:“嗯,奇怪,怎麼會是一位公子?”
於棺材中,共有兩人——
一人身著白衣,束一灰白髮冠,麵上畫著殮妝,靜靜平躺著,顯然已是一具的死屍,定然就是鬼新郎。
而另一人,身著喜紅嫁衣,束一條髮帶,生得倒是眉清目秀,緊緊抱著死屍,安詳的平躺著,氣息因在封閉的過程中,漸漸微弱。
女孩跳進棺材,用背拖出還活著的男子,放於收納袋旁,開始翻找著,索性很快取出水壺,用手一捏男子臉龐,對著男子張口的嘴就是粗魯一灌。
“咳!咳咳!咳咳咳!”男子被水嗆得難受,慢慢睜開眼,用手壓住喉嚨。
“你醒了。”
“你,你是誰?咳,咳咳……”男子困惑的看向蹲在自己身邊的女孩。
“鬼謀——柚子。”
“鬼謀!真的存在?!”
“嗯?不存在你找我們乾嘛!說吧,你想要我們幫你做些什麼?”
男子突然憶起什麼似的,立即從地上爬起,趔趔趄趄的奔至墓碑旁,一腳踏進棺材,奮力抱起棺中死屍,對著女孩道:“我想要複活一個人!你們能做到嗎?”
女孩微微偏頭,眼睛迷茫的眨巴道:“所以!你想要結婚的人是——他?!”
“冇錯,阿彌是我要娶的人。”男子用臉幸福的摩挲著,冷冰冰的,冇有氣息的死屍的臉,染了一側白粉,眼神卻透露著無儘的憂傷,聲音惆悵道,“我知道,我知道,或許你要說——阿彌同我不一樣也是男子嗎,或許對於你們來說,我們的結合是如此的不倫不類,令人作惡,發吐,但——事實就是你所看見的這般。”
男子的唇對上了阿彌緊閉的嘴,用拇指慢慢抹著阿彌花掉的硃紅,對著女孩淒婉的微笑道,“我喜歡阿彌,我想同阿彌結婚,這是我們約定過的——成為一對堂堂正正的夫妻。”
“可在我們互相傾心“交融”時,那個小心翼翼守護著的秘密,還是被府中奴仆發現了,很快就不脛而走,弄得滿城風雨,阿彌對此很高興,再也不必遮遮掩掩的生活了。”
“如果阿彌高興,那麼我也可以欣然接受人們的指指點點,可是,在我們麵前的不是世俗的眼光,洶湧的洪水,而且權利與榮譽。”
“是的,身為宰相的父親對此勃然大怒,為了他口中所謂的功名榮譽,即使親手毀掉自己的親生兒子,他也容不得官職上蒙受一絲半點汙點,還欲蓋彌彰的替阿彌找了冥婚姑娘,大辦“喜宴”。”
“嗬,用這個荒唐的笑話,可恥的作風,來否定這個人儘皆知的事實……所以,我希望你可以複活阿彌,拜托你了!”
“……哈哈……嘶……複活啊……你未免也太高估我們這個職業了吧……”女孩尬笑低語,有些犯難的捏著鼻梁,陷入了苦思冥想。
這次是她主動請纓,倘若失敗的話,下次的活,又要像以往般的等上一個月,半年,一年,甚至好幾年。
常言光陰似箭,日月如梭,怎奈歲月不饒人啊。
女孩不停跺著步,腦中收集書籍中出現的各類方法。
恍然間打了個響指,神秘的對著男子笑道:“嘿嘿,複活嘛,我倒是冇那個本事,畢竟能力有限,不過,辦法倒是有一個,就看你願不願意了。”
“隻要能讓阿彌再活一次,哪怕是讓我上刀山,下火海,我也無怨無悔,甚至是要了我的命,我也在所不辭。”
“這可是你說的!”
4.
“呃,這……”
男子不可思議的看著堆積如山的各種傢什,自覺女孩背來的不是簡單的生活用具,而是整整一個家。
飛狸在空中平躺著直打哈氣,見怪不怪道:“啊嗚,用不著這麼大驚小怪,習慣就好了,不帶上,她反倒是不舒服,不安心,隔一段時間就詢問這詢問那,魂魄都丟了一半,反正也是來回折騰,倒不如全部加持在身,她安心——我也自在,效率也高。”
“扒拉扒拉”的鐵器聲,鍋碗瓢盆聲,木屑聲。
男子的脖頸隨著女孩掏出來的各種傢什而扭動,不由得思考道:“可——如此一個小小的收納袋,怎能容得下如此多的東西?”
“哈哈,這就是你們城裡人孤陋寡聞了吧,這可不是普通的收納袋,這本來名叫乾坤袋,用來收各種妖怪魔物的,隻是她一時興起,被其當做了收納袋,竟裝些無關緊要的東西,完全是大材小用啊。”
“確實是大材小用!不過……她不累嗎?”
“不累,嗬,要我說啊,如果她願意捨棄那些廢銅爛鐵,也不至於長得這麼……嗬嗬,小巧玲瓏,可愛精緻,最終還濃縮了精華。”
“……”
“哈,找到了!”
女孩奮力的從收納袋內部拔出頭來。
手裡分彆拿著一個青瓷碗,一根繡花針,一隻細毛筆與一個硃紅墨盤。
“你到底是帶了些什麼東西啊!”飛狸為繡花針的出現感到震驚,於收納袋內,無異於大海撈針,還偏被女孩撈住了。
“不管是什麼,反正可以派上用場就行。”
“嗬嗬,照你的說法,當初你怎麼不帶一個太極八卦來呢?多省事啊!”
“嘿嘿,話雖如此,不過嘛,忘了……”
女孩盤坐在地,先是倒上壺中水,摘下一株小草,十分簡易的做成了指南針,再用眉筆粘上硃紅,細心的在上麵描繪符號。
隨著符號於水麵上浮現,碗裡的“指針”也在快速轉動,直到最終的停止。
“跟著方向走!”
女孩一下從地上騰起,快速將傢什歸置收納袋。
男子也將死屍抱入懷中,跟上女孩步伐。
他們沿著林地走了幾十公裡,於一棵高大樹乾與灌木交替旁,女孩揮了揮右手,示意男子蹲下,並看向指南針的方向。
“看見指針指向的母螳螂了嗎?”
“看見了……”男子嚥了咽口水,因為那不是一隻簡單的母螳螂,而是高大猶如妖怪的母螳螂,簡而言之,就是一隻巨型怪。
“這就好辦了,現在——我會用幻術將你的模樣變成一隻公螳螂,然後,你去勾引她。”
“什,什麼?勾引它?”男子一瞬間瞠目結舌。
“冇錯,倘若你還想要你手中的阿彌再“活”一次,你就得聽我的,而這第一步便是勾引母螳螂,不僅要勾引,還要極力向她示愛。”
“可,可我是人,它……這不可能的。”男子低聲,不由得抱緊死屍。
他的心,他的人早已歸屬一人,在阿彌逝去的瞬間,他的愛也消失殆儘。
“你放心吧,倒時我也會用幻術,讓那隻母螳螂看起來與你的阿彌絲毫不差,乘屍體還未腐爛,發黴之前,你還是趕緊去吧,時間不待人啊!”女孩雖不知情情愛愛,但對於“美”還是有所頓悟的。
“對了,成功後,你把她帶進這遭最近的山洞,後麵的事情交由我來處理就行,你先把阿彌給我,不必擔心,有我在,你二人——絕對,絕對不會有生命危險的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男子心中早已無愛,又那有女孩口中的能力,讓“人”為他傾心。
“小動物冇有那麼多的心思,它們都喜歡簡單一些的事物。”
不入虎穴,焉得虎子,男子剛將死屍放下,就被女孩推出灌木,果然,所見之人——
“阿彌!”
男子瞬間雙目直勾勾的注視著母螳螂,還是忍不住的喊出了聲。
“能行嗎?”
飛狸整個過程都聽著女孩談論,對於動物的心性與敏銳度,包票還是有待質疑。
“怎麼會不行!幻術這一塊,我可是強行,而且,幻術可比紙人強多了,真是搞不懂,為什麼他就可以接受這麼多的任務,單是我“不動如山”啊!”
“唉,希望如此吧!”飛狸對女孩的牢騷無動於衷,畢竟在蜀神山比在這裡逍遙自在多了,便將目光投向了男子——
兩人的相遇很簡單。
他因貧窮被送到沐府當了少爺的書童,那也是他第一次見到少爺。
少年似溫室裡的花朵,不受塵俗的染指。
顯得天真無邪,卻又有著成人的彬彬有禮。
“你就是我的書童?你叫什麼名字?”
“馮井玉……”他有些膽怯,卻又因少爺的溫柔,而放下警惕。
“馮——井——玉,陌上人如玉,公子世無雙,名字很好聽,以後我喚你阿玉吧……那麼——以後就麻煩你了,阿——玉。”
“能成為少爺的書童,是我的榮幸。”少爺一笑,他立即虔誠的跪拜在少爺膝下。
沐宰相的少爺,冇有痞性,戾氣,隻有道不儘溫文爾雅。
他替少爺整理筆墨,打理書房。
也在沐府的書房裡一天天長大。
“少爺!少爺!老爺又給你帶來了一些新字畫——”他滿心歡喜的抱著一幅幅鑲嵌起來的字畫,小心謹慎的放置在少爺書桌前。
少爺靜靜看著他癡傻模樣,忍俊不禁道:“哈哈,辛苦阿玉了,不過啊!阿玉,其實你也可以叫我阿彌的,我喜歡你叫我的這個名字,就像我喜歡叫你的名字一樣。”
“阿——彌!”他因欣喜,第一次叫了少爺的乳名,後知後覺羞紅了臉。
“嗯哼。”
“阿彌。”少爺又笑了,他一下半彎雙膝,將雙手與頭趴在書案邊緣,笑意晏晏的盯著少爺的臉,少爺喜歡,他也叫得順口。
“在呢!“
“阿彌,阿彌,阿彌……”他興奮的搖頭晃腦。
“哈哈哈,怎麼一下叫這麼多次,我都不知道要回答你幾聲了。”
“阿彌,阿彌,阿彌,阿——彌!”他喜歡上了少爺的乳名,就像他不知道何時喜歡上少爺這個人一樣。
“喜歡嗎?”
“喜歡。”
“那也像喜歡我的名字,喜歡我這個人吧,阿玉。”
“我會用一生去愛少爺的。”
“是阿彌。”
“是的,阿彌少爺。”
“你真傻,一生很短的,我將會永遠,永遠的愛阿玉,至死不渝。”
“我亦是如此,阿——彌!”
——
“阿彌,結婚吧!”
男子將手伸向了母螳螂,母螳螂也嬌羞的將“手”搭了過去。
直到男子的手掌被利刃割傷,他才清楚,眼前的人不是阿彌少爺,可他還是深陷在了少爺的溫柔鄉之中,無法自拔。
待他要走進山洞時,女孩一把抓住了他。
“她可不是你的阿彌,真正的阿彌在裡麵呢!”
“阿彌!”男子瞬間慌了神,正要衝進去,就被女孩束縛了手腳,痛苦的對著女孩就是謾罵。
“你這個瘋子!放開我!她會傷害到阿彌的!我,我不能再失去阿彌了……求求你了……”
“你的話真幽默。”女孩學著嬌耳老闆打趣,“從一開始,你的阿彌不就是一具死屍嗎?”
男子知道女孩說的是事實,可他已經快因少爺的逝去被這個世界逼瘋了,瞳孔緊縮驚恐,還是不敢相信的倒在地上一動不動,淚水滑落的最後一刻,生無可戀的發出一句。
“殺了我吧。”
“……哈哈,這不至於……”女孩有些不知所措。
“那就還我阿彌!”男子聲嘶力竭。
頃刻之間,山洞劇烈的晃動了起來,一聲聲痛苦的嚎叫穿梭山林,怪異的聲音叫人震耳欲聾。
許久,許久纔有個消停……
5.
“少爺,我來接你回家了。”
見到少爺的那一刻,男子眼中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。
手忙腳亂的將身上的喜服蓋在少爺身上,緊緊的抱著少爺走出山洞。
女孩想任務也算圓滿完成,正待告辭時,還是忍不住的思忖了幾秒,回首對男子特意提醒了一句。
“雖然他現今是你口中的阿彌少爺,但我還是要奉勸你一句,你真的想好了嗎?同他結婚?”
“愛情從來就不是一個人的事,無論何時,我都想得清清楚楚,明明白白,我喜歡阿彌,他是活人亦或是死人,我都喜歡他。”
“隻是唯一的遺憾便是——冇有攜著他的手,堂堂正正的把他迎娶過門,所以我求了你們,那時冇有後悔,這次亦是。”男子頭也不顧的往前走著,步履堅定。
“嗬,你還真是執迷不悟啊!罷了,反正我也是為了任務而來,你如何做,都隨你吧!”女孩道畢,瞬間消失在了山林。
男子回至家中,將少爺抱坐於床塌,軀身蹲下,用雙手溫柔的握住少爺的右手,舉起附貼在自己臉上。
“少爺長得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看……阿彌,我們結婚。”
雞鳴剛響,清晨剛至,男子便發了滿城請帖。
親自為心智尚且還處於幼孩的阿彌清洗身上的汙穢,編辮,束上紅髮帶,描繪臉妝,穿上了喜服,覆上紅蓋頭……
城中人不敢置信的跟上迎親隊伍,於似乎隨著男子的成親,打破了男子與少爺的是是非非,流言蜚語。
可在男子掀開蓋頭的一瞬間,又叫人目瞪口呆——
他娶的人竟是“死而複生”的少爺。
-人影幢幢。忽見一人舉著木梯,偷偷爬上府中高牆,搖搖晃晃的用竹竿敲響了紙窗。閨中小姐立即推開紙窗,對著牆影上人笑著,謹慎的跨出窗欄,仰望著書生,書生嘻嘻笑著。“嗨,小姐,你還好嗎?”“不好!非常不好!你快些把木梯拿過來!我簡直悶死了!”“好!上麵確實很涼爽。”書生替換木梯,閨中小姐坐於高牆,愜意的擺著腳,撐著手,乘著風,賞著月。“誒,你說我們應該走那條路啊?”書生思考著,伸出食指。“我們去那邊吧!另...